第(1/3)页 秋意泊醒过来了的时候倒是觉得舒服得很, 毕竟他一共也就喝了两杯,还没到大醉一场的地步,昨天仗着酒疯抱怨了一堆, 今天心境通明——是想点一根烟的通明。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, 却发现身旁还有个人睡着, 也不必仔细看,就知道是金虹真君。他看着帐子, 心想他老秋家也没到腾不出一个房间门来的地步吧?他这个听泉小榭也有厢房在,金虹真君怎么就睡在了他的床上? 倒不是介意其他, 而是这事儿有点失礼, 就他们两连澡都一起洗过了, 纯盖棉被睡觉算个什么, 但家里有房间门的情况下, 让金虹师叔和他一道睡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儿。 秋意泊坐起身, 在那一刹那间门, 金虹真君的双目睁了开来,往日里如灿阳的双目在这一瞬间门只剩下了冰冷的锐色。秋意泊眉目一动, 低声道:“我先起来了, 师叔你再睡会。” 金虹真君随意地点了点头,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, 双目微阖, 又睡过去了。 而且是睡得很香的那种, 要不是修仙之人身体倍儿棒,他怀疑金虹真君都能打呼噜。 秋意泊随意披了件外衫就坐到了窗前的塌上, 他伸手推开窗户,外头微凉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一并拂了进来,秋意泊眯了眯眼睛, 这才发现屋子里酒味浓得呛人。 那肯定不是他喝的,他记得很清楚就喝了两杯,金虹师叔总不能等他都睡着了再哄他喝两斤吧? 应该是金虹师叔喝的。 怪不得睡在一张床上呢,恐怕是金虹师叔一个没注意喝多了,强撑着找了一间门房间门把他扔了进去,自己也坚持不住倒头就睡了。 秋意泊轻轻笑了笑,摸了根烟杆出来,点燃了它,淡色的唇瓣衔住了玉色的烟嘴,微凉的烟气与空气混杂在一处,涌入了他的身体,带来了一种微妙的愉悦感。他倚在窗口,半片水青色的衣袖垂出了窗外,秋意泊仰头看向天空,微微启唇,吹出了一口细白的烟雾。 今天是个阴天啊……似乎是刚下完一场雨,天蒙蒙的亮,也看不清是什么时辰,但总是一个不错的时间门。 他喜欢这种天气,不太热也不太冷的雨天,好像时间门都变得慢了下来。 秋意泊自己喝酒有数,那两杯迷仙引对他而言恰恰好好,不会发生什么灵气过甚导致要闭关的事情发生。他看了一眼床上沉沉睡着的金虹真君,以漱玉师叔来判断,如果金虹师叔喝了半壶,睡个七天总要的。 让他睡着吧。 秋意泊抽完了烟,便在塌上打坐,也算是为金虹真君护法。 毕竟他爹和三叔还在隔壁呢,万一发起疯来那就不太好了。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,秋意泊睁开双眼,见金虹真君依旧沉沉地睡着,不由觉得好笑——估计他那一壶酒,金虹师叔是全喝完了,不然也不至于到今日也没醒。 他伸了个懒腰,忽地察觉到了门外有人到访,便挥挥手在寝居布下了几层禁制,传音到外面让对方去花厅相见。 秋渡云(秋一爷)正焦急得不行,他连续三日来求见老祖都不得而见,今日万一还不得见,他也只能自行行事了。见听泉小榭大门紧闭,他叹了口气打算离去,便听见了秋意泊的声音:【来花厅。】 秋渡云一怔,不禁像左右看去,偏偏周围空无一人,而听泉小榭的大门却已经幽然敞开,他心道这恐怕是什么仙家术法……奈何燕京刚好到了多雨的季节,天色阴沉沉的,陡然来了这么一折,让他从心底里开始冒冷气。 他在心中道:子不语怪力乱神! 连念了三遍,这才觉得好了一些,正想要跨入门槛,忽地想到不对,他们家老祖就是陆地神仙,啊这…… 秋意泊懒洋洋地歪在花厅里,天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,整座花厅里都弥漫着一种湿润的花木香气,秋渡云进来时,他正偷懒用烟杆子点了个木质的香料,见他进来,问道:“何事寻我?” 秋渡云怀中抱着一沓卷宗,他在秋意泊面前下跪叩首,双手将卷宗呈上:“老祖吩咐的事情,已经有了眉目。” 秋意泊接了翻看起来,顺口吩咐道:“坐吧。” “是,多谢老祖。”秋渡云坐到了一旁,等待着秋意泊的答复。 秋意泊翻看了两页,不由嗤笑了一声,他的指尖在卷宗的边缘打着转,将边缘压折了下来:“秋辟云真是个废物。” 这卷宗不是其他,是有关于秋辟云成为家主后的所作所为。 秋辟云于一十三年前继任家主之位,继任时三十有一,本就是嫡系嫡长出身,继任家主之前颇有贤名,也算是个文武全才,友爱弟妹,就是性格稍嫌优柔寡断了一些。那时朱明国还算是不错,谁也没料到继任的皇帝三年后就会暴毙,以当时而言,有这般的家主并非是不好。 谁能想到这位被先帝看中的太子这么不争气,继位后不能服众,几位王爷各施神通,朝中混乱一片——这也得怪先帝,太子年长,居东宫已久。父弱子强,太子难免引起先帝疑心,太子活得那叫一个惊弓之鸟,平日里不是修道就是默经,凡是会引起先帝猜疑的事情一律不干,待先帝最后十年里,更是连朝都不敢上。最终他确实继任了,可他的势力也没有了,自然就如同一个摆设。 几位王爷在决出胜负后就一杯鸩酒送了新帝下了黄泉,由先帝次子陈王继位,当时秋辟云便已经带了秋家入局,陈王便是他择的明主——到这一步,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错,问题就在于,这位陈王兔死狗烹,秋辟云防范未及,吃了个大亏。 这事儿说来也好笑。 陈王也算是个雄才大略的主,他一意效仿当年泽、澜一帝时,收束世家势力,秋辟云应承下,主动将涉及秋家的势力名单献给陈王,昔日秋家利刃在手,自然不畏惧什么,如今利刃拱手让人,秋家也不过是一块丰腴的肉罢了。 秋意泊淡淡地想:秋辟云是想做第一个秋澜和。 可惜他没有澜和叔的能力,他一要贪心秋家权柄,一要贪心青史留名,三能力不足,不能与皇帝达成微妙的平衡。 秋家元气大伤,也是从这一年开始,秋辟云不再告诉家中子弟家中还有修士老祖这一件事。 这是他怕了。 他是秋家族长,在陈王这一件事上他做的不够好,令秋家元气大伤,但陈王雄才伟略,非要说,也能说是花钱消灾。可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自己,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大错,他根本就比不得陈王,也没有和陈王达成什么默契,想要保住元气大伤的秋家不覆灭,他只能继续割肉喂鹰。 第(1/3)页